然后我们提到自己的家乡,从那一片小小的土壤上采拮最多的意象,然后在人生的作文中不断堆砌、不断夯实。提到电线杆,提到修了挖、挖了修的和燕路,然后往北走,不知道怎么绕,绕到一座铁塔山;起因是今天中午我梦见我的阿婆,阿婆梦见曾她埋葬在那里的母亲。
我人生的长度比起所谓成熟的人来说,太短太短,但在还没有走太远的旅行中,我就已经开始频频回头。失望啊、懊悔啊,过去的青少年记忆里充斥着太多遗憾与灰暗,我想起某天的眼泪,然后眼泪就溢满了眼眶。
我高开低走的人生里,在回忆童年的时候,一切都变得相对下等。
没有瘟疫,没有牢笼,没有无谓且无助的放纵和过度思考,也没有孤独与人群的冷漠。那是一个叫吉祥花园的小区,我总听见悠长的、提琴似的声音回荡在有关于它的记忆里。此刻鼻尖发酸,我已经看见草地、狗尾巴草、枇杷树和广场上积水的小潭,还有一只咬过我手指的小兔子。
?写到这里我发现,并不能从童年的记忆里汲取快乐或安慰,更多地会回忆起,我如何眼睁睁地失去这一切。一面破碎的镜子掉在林间的空地上,到处都是清凉、青绿色的光,那是我最美好的时光,然而每当我将它拾起,割裂手指的痛苦就会开始蔓延。
人生的割裂感,其实时刻都在侵噬我的内心。一个个美丽的女人和孩子从我的家庭离开,带着我成长中与之相关的记忆然后不再回来。虚妄的家人,虚妄的和谐,虚妄的美好…每当我在快乐过后的空虚中开始怀疑其真实与否,我就会想起吉祥花园,然后自我折磨般重演我失去它的历程。
后来?后来半夜,妈妈背着包走了,再后来我们带着锅碗瓢盆搬走了,然后我的头发被剪得很短很短。那是14年前。到如今的14年间,我被迫更换着一茬又一茬的家人,对,然后和朋友吵架,失去,失去,失去,又是失去。
安全感,安全感只存在于那个如今已沦为老小区却被南京虚高房价迫害着的吉祥花园,再远一点,还有公公阿婆家,那边靠着长江、靠着自来水厂、靠着不知道如何可以到达的铁塔山,我眼里的南京城北,就是那小小的一片。随便你怎么叫吧,城乡结合部也好,幕燕滨江风光带也好。
史铁生说过,每个人的童年都有一个严肃的结尾,大约都是突然面对了一个严峻的事实,再不能睡一宿觉就把它忘掉,事后你发现,童年不复存在了。
搬走后的13年又搬回城北。
但我再也没有6岁了。
?我写下:
好孤独啊,在南京的夜晚,如此安静。那种安静并非四下无声,而是整个世界都在微光里与床上的我共鸣,与身体骨骼的动响与均匀的呼吸交织。窗外轻微的空调外机声和远方的风声沉淀为底色,不知道在这里能不能听见长江上货船的汽笛声,或许只是谁家孩子在练习次中音号,或许是拖了长音的猫叫。此时的安静有声,闻起来有些冷,像夜里的路灯。
我想,我会有孩子,那么小小阿宝,你一定不要成为妈妈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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